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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、大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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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、大婚

此時的顧府,窗檐下掛了三兩大紅燈籠,那小門與窗處都貼了大紅色的雙喜,光瞧著表面是熱鬧的。

按說今日大婚,府中該是一團和氣、熱熱鬧鬧的,奈何如今賓客們都顧忌著那顧珽的性子,許多話兒俱是想說卻又不敢說。

擡轎的小廝皆是年輕力壯的兒郎,八人擡的規格半點也不顛簸,姜梨正坐在轎內,想到馬上就要與人拜堂成親,那人還是顧珽,她的心便怦怦跳的很快。

上世直到死她也沒嫁過人,更沒拜堂成親的經驗,也不知該如何與自小仰慕的人相處。

聽說坊間尋常夫妻都是相敬如賓的,那就是當朋友處嗎,與顧珽做朋友?

這會兒正緊張著,轎子卻突然停了下來,想來是到了,不由更加緊張起來。

顧府喜宴上,氣氛異常沈悶,人人都不言語,半分喜氣也無,那眾人表情不像是喝喜酒,倒像是上戰場,皆是面面相覷。

門外頭突地熱鬧了起來,原是接親的人俱都回來了,該是新娘子到了。

顧珽身為新郎官,本應該親自去姜府接親才是,不過考慮到如今這狀況不良於行,便取消了那些流程,連帶著該跨的火盆也取消了去。

下了轎子後,姜梨視線被蓋頭遮住了許多,全靠身旁的婢女攙扶著才沒走錯方向。

此時的顧珽穿了身大紅喜袍,那神色被沒半分喜氣,薄唇輕抿,被貼身小廝推著輪椅過來,只淡淡的看了姜梨一眼便收回了目光,眸中冷的毫無神色。

借著餘光的視線,姜梨只能看到地上男子的紅靴,並著喜袍的一角。

牽過了喜婆遞過來的紅綢,隨後便在禮官的催促下拜過了堂。

待行過了禮,身為新娘的姜梨秉著慣例與客人們喝了杯酒,便被婢女們攙扶著送入了房,獨留扔在院中的顧珽。

賓客們對視了幾眼,有膽子大的上前賀喜,作揖說著:“大人今日可是如願娶了這首輔大小姐,聽聞夫人頗具才名,在下就先祝大人與夫人日後琴瑟和鳴了。”

話雖如此說,卻也在心下惋惜著,這名動京都的大才女嫁了顧府,真真是運道不好,造化弄人啊。

這話說的好聽極了,那人本以為顧珽至少會露出個笑,卻沒料到只被人冷冷掃了眼。

那些想著借機賀喜的人見了這場面,只把到了口頭的話兒給咽了回去。

紅燭搖曳,那燭火滋啦的響著,窗欞處飄進些許夏日的風,將大紅蓋頭吹拂起了一絲弧度。

婢女們將姜梨攙進了喜房便都出去了,只留了她一人在屋內,此時沒人卻比方才更加緊張,兩手交疊起來。

日頭漸漸便落了下去,夜色漸濃,浸了些許墨色的沈寂,天上只留下幾顆星星。

姜梨獨自在房中坐了許久,這頭上沈甸甸的鳳冠金釵壓了一天了,壓的她差些就彎了脖頸,想趁現在便卸下來,但思慮著等會要見顧珽,硬生生的忍住了。

不知該作何,只得坐在榻上,垂頭看著膝蓋,沒過多時,肚子便咕咕叫了起來,拉回了幾分神思。方才想起今日因為大婚,自早到晚她都沒吃些什麽,腹中早餓得不行了。

本想忍著餓意,但那咕嘰咕嘰的叫聲愈發響了起來,委實是餓的忍不住了,姜梨大著膽子,將蓋頭掀了上去,雙眸掃視著房中可有吃食。

只見大紅錦被上,灑了許多花生、瓜子、紅棗、桂圓,意味著早生貴子。

肚子裏太過空了,姜梨看到後沒多想,徑自拿了顆紅棗扔進嘴巴裏,有滋有味的吃了數十顆後,腹中才有了些東西墊著,沒方才那般餓了。

看著桌上那些瓜果殼後,又忍不住扶額,新娘子偷吃東西還吃了那麽多,要是傳出去,恐怕顧珽都得跟著她丟臉。

只得一一撿起來,扔進了簍裏,只盼著莫要別人給發現了。隨後又將蓋頭放了下來,除去少了些花生紅棗,看不出一絲異樣。

房外傳來幾聲異樣的聲響,在這夜色下尤為刺耳,姜梨幾乎瞬間便聽到了。

現下這般時辰了,能進這喜房的人是誰不做他想,她要是猜不出這腦子也不用要了。

想著莫不是人要進來了,姜梨忙挺直了脊背,打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,心跳的怦怦快。

不知顧珽進來了會不會覺得她禮儀不夠得當,會不會認為她缺了世家名媛的教養?

越是這麽想越緊張,雙手交疊放在膝上,規規矩矩的坐好,就那坐姿看起來,貴女教養禮儀拉滿,不知道的人怕就以為這真是姜柔了。

那聲音越發近了,輪椅滾動壓過地面,也聲聲的砸在姜梨心上。

由遠及近,隨後房門便被人推開,發出吱呀兩聲輕響。

是顧珽進來了?不知他會不會先給她掀起蓋頭,話本子中都是這樣說的,郎情妾意,郎君挑開夫人的蓋頭,而後便就是那敦倫之禮,醬醬釀釀了。

只是他現下不良於行,也不知他行不行……

打住,顧珽斷然是十分行的,就是腿有些不方便,倒也不礙事,左不過可以她來主動,記得話本子裏頭提到過,似是可以臍橙……

想著那檔子事兒,雙頰禁不住羞窘的紅了起來,神思飛去了天外,想到那些即將面對的事情,她緊張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。

男子進來後便一直未說話,房中只餘下女子急促的呼吸,並著窗外的夜鶯啼叫。

腦子裏緊繃著,等了許久,也沒聽見顧珽開口說句話兒,氣氛有些尷尬起來,腦子裏繃著弦,姜梨先行受不了了。

壯著膽子,徑自掀開了蓋頭,便見房內的男子雖坐於輪椅,但身量極好,生的也是劍眉星目。

分明就是好看極了,哪裏是姜柔說的醜陋不堪了,顧珽最好看了!

下一刻,看到這輪椅,便想到方才想的臍橙,忍不住臉更紅了些,雙眸繾綣,宛若漾著一汪春水,輕啟紅唇,柔聲喚道:“夫君。”

少女才將將及笄不久,音色軟軟糯糯,帶了些甜,聽在耳中好聽極了。

這便是她的夫君了,也是她自年少時起便敬仰崇拜的人,他是她的信仰,如今以後就是她的夫君了。

奈何她喚了聲夫君後,面前的男子卻一直未曾開口說話,正在她尋思著要不要先行開口時,終於聽見他開口了,嗓音低啞暗沈,淡漠疏離極了,只是那話聽在姜梨耳中,頓時如遭雷擊。

“我知道你不願嫁我,休書也已寫好了,明日你便拿了回府去吧。”

休書,回府,是她所知道的那個意思嗎?

姜梨瞪大了眼,怔怔地望著顧珽,不知他為何如此說。

不願嫁他?她哪裏不願了,分明是十分願意的,不然主動嫁來作甚?

心頭有些生氣,便直視著面前的男子,鼓起了腮幫子,一字一句的鄭重說道:“妾身沒有不願嫁與夫君,自年少時起,五年前夫君一朝新科及第,那般意氣風發,我……我自那日起便仰慕夫君了。”

說到最後一句時羞赧起來,卻仍舊閉了閉眼,一鼓作氣的將話給說完了,頗有些視死如歸。

那語氣,鄭重肅穆極了,仿若在佛祖面前下的虔誠誓言,只教人相信了去。

待說完了後,便在心頭給自己打氣,他只是以為她是姜柔罷了,這般厭惡要休棄的也是姜柔,而不知她是姜梨,嫁與他的姜梨,她不該難過的。

聽了這話,顧珽才終於正眼看向了她,少女穿了身大紅嫁衣,燭火昏黃的光打在面上,更襯得膚如凝脂,那脖頸極為纖細。

眸中縈繞著春水,眼睫微顫,臉上透著兩個若隱若現的梨渦,煞是好看。此時雙頰有些紅潤,不知是羞的還是被他那話氣的,抑或是兩者都有。

想起她那話,顧珽眼簾微低,看了眼困在輪椅上的雙腿,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笑,仰慕?現下何人還會仰慕他。

她口中的顧珽早已經死了,死在了那場狩獵,那等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再回不來了。

現在的他不過是人人厭棄的殘廢罷了。

姜梨見他周身氣息孤寂沈悶,隨後便想起自己剛說的話,轉瞬便想扇自己兩下,真的是豬腦子。

按著昭和三年的時間,顧珽此時應當才遭了那場墜崖不久,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成了不良於行的殘疾,正是落寞難過的時候,她不該這般提及的。

看他這般,便忍不住心疼了起來,頗有些後悔,忙站起身,想要走近些安撫他,她不是故意的。

眼看就只差幾步了,還沒等她跑過去,頸間便傳來冰冷的觸感,一時有些楞怔。

“站住。”

顧珽執著軟劍,星眸中滿是寒霜,嗓音似夾了細碎的冰。

脖頸傳來處微弱的刺痛感,姜梨迷茫的低頭往那處看,才見那軟劍已橫在了脖頸,若是那長劍再用力兩分,此刻她怕是已經屍首分離了去。

往日的姜梨雖在家中不受待見,但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,少女肌膚又極嬌嫩,劍身只輕輕一碰,便破了皮,血珠子爭先恐後的竄了出來。

沒料到她這麽嬌氣,顧珽暗嘖了聲麻煩,見了那些血珠,只覺得弒殺的念頭自心底竄了出來,只得極力壓制,忍得眼尾泛起了紅,氣勢更冷了一分。

姜梨被他這樣子嚇得話也不會說了,又看他這幅難以忍受的樣子,不免有些擔心,忍著俱意,暗暗將脖子離那劍身遠了些,才輕聲說著:“夫……夫君,你怎麽了?”

作者有話說:

小劇場:

許久以後,夫妻兩人已成了京都眾人皆知的神仙眷侶。

某日顧珽急急回家,直奔房中就要找姜梨,額角盡是汗珠。

姜梨:夫君,怎麽了?

顧珽:沒怎麽,就是想你了

阿梨:你分明就是想醬醬釀釀!

隨後:(遞出一張不可以澀澀卡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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